在這個時候，一把沉穩的聲音，從子信和王興身後響起，道：「聽到你問這個問題，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稱讚你還是責備你。」

他們二人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子信一直尊敬，如恩師般的楊教授。

子信向楊教授問好，道：「教授，你也來了。」

王興道：「當然要來。教授的名氣和成就，在學術界那麼出名，地位超然，校長那肯讓教授不來？校長還要教授一會後代表我們光愛大學致詞。」

楊教授攤一攤手，苦笑道：「要不是欠了校長的人情，也算是支持自己大學，快要退休的我才不會來這個重於為大學名聲及地位而交際多於一切的晚會。」

子信聽後暗暗道：「果然，交際多於一切的晚會。」

楊教授坐下後，繼續道：「你說得沒錯，今晚絕不是單純地為畢業生舉行聖誕晚會這樣簡單。如你剛才所說，為了那筆巨大得不成比例的新教育基金，各大學的管理層已經爭得頭破血流，幾乎是反臉的地步。

雖然說基金會平均地分給各間大學，但是都不知道是那個傢伙的主意，說平均的意思是按照大學的成就和名聲來分配，而不是學生的數量。

論成就，雖然難以明確計算肯定，但是我們三間大學的畢業生數量及質素，學院的研究、發表論文的效力和數量也差不多，可以說是不分上下。但是，論名聲，這真的是觀點和角度的問題，沒有標準和定義。

因此，又不知道是那一個可惡傢伙的主意，暗裡向某些所謂上流社會的知名人士發了問卷，要求他們填寫心中大學名聲的排名，然後寄回基金會以作參考之用…」

王興按耐不著，問道：「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知道基金會把問卷寄給了誰？要是不知道，豈不是可以有不公平的情況發生嗎？」

子信看到王興這個反應，想想後，便微笑道：「既然教授剛剛說基金會是暗裡發問卷，當然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即使後來有人抗議，基金會也可以說問卷是隨機抽樣發出，沒有偏幫的成分，因此非常公平。而且，我相信基金會的保密工作應該非常之好，沒有其他外人知道。也因為如此，才有今夜的聯合晚會。」

王興奇怪地問道：「是嗎？為甚麼？」

子信向王興解釋他的想法，道：「據我所知，基金會在下一個月後便會宣布基金的分配方案，換句說話，到了那日一切便塵埃落定。我雖然不知道何時要收回問卷，但可以肯定的是日子還沒有到，所以各大學現在仍然在努力，爭取問卷上的排名。

然而，問題是他們沒有辦法知道問卷究竟派給了何人手上，要討好也不知道誰才是對像，畢竟上流人士這個範圍仍然是很大。既然如此，倒不如找一個機會把最有可能的一眾人一次過請來，再向他們推銷，增強他們對自己大學的印象。看來，今晚這個盛會，藉口替畢業學生開辦聖誕節聯合晚會，實際上應該是各大學邀請貴賓，拉攏人心的好機會。」

王興追問：「既然是這樣，各大學單獨開辦晚會，不是更好嗎？為甚麼是聯合晚會？」

子信再想想後，細心分析地道：「依我估計，不是各大學不想，而是他們想到單獨開辦晚會是行不通的。你試想一想，每年這段時間也會舉行晚會，不管他們如何再包裝，給人的感覺至多也是比較大型一點而已，吸引不到多大的注意力。

而且三間大學各自單獨舉行，即使那些名人想出席，卻收到三張請柬，都不知道應該去那個晚會才好，最後可能為了不得失任何一方而全部缺席。各大學的管理層也是聰明人，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雖然好像很奇怪和不可思議，但是在權衡利害後，即使如何互相敵視，他們還是達到共識，辦了這個史無前例的聯合晚會。

結果…你也看到現在這空前熱鬧的盛況吧。現在，各大學競爭的重心，也全部集中轉到這裡了。」

王興看到子信回恢平時的清晰頭腦，聽了他的分析後，讚道：「有道理，有道理。這便解釋到你剛才所說，為何三間大學學生的位置分佈是如此特別，數量上也不盡平均的原因。計起來，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就你所說，基金的分配方案也快要公布，晚會現在舉行的時間真是吻合極了。但是，話說回來，你怎知道方案快要公布？難道你知道內幕消息？要不是你怎會猜出那麼多事情？」

子信嘆息了一聲，道：「這算是甚麼內幕消息？基金如此龐大，政府也注意著，新聞早早就公開了。坦白說，我來之前根本沒有想過這些事，但是一來到看到這個情形，回想這個消息，思前想後便想通了。

唉！都叫你平時多一點關心時事，看多點新聞，別打開報紙便只看電玩版和明星消息的娛樂版。想一想，我們已經是大學生，可以說是社會上擁有最高學識的人，有許多人是期待我們可以把這個社會改好，希望他們艱苦的生活有些改善。要是連我們也對社會漠不關心，只在乎自己享樂，只活在自己的圈子世界，這個社會會是怎麼的一個樣子？那些期望我們幫助的人，要改變命運更加是不用說…」子信自顧自的繼續說。

子信除了對感情之事猶豫不決之外，另一個毛病就是對自己認為對和正確的觀念，堅持己見，一說便停不了口。

王興當然清楚子信的性格，要是不阻止子信，他一定繼續說下去，所以立刻道：「明白，明白，知道了！我知道你熱血，我也知道我們的責任，你不是第一次說的了。我只是奇怪的，你最近和若嫣打得這樣親熱，還有心情留意其他事情嗎？哈哈！」

聽到王興這樣說，子信也停下口來。想到自己最近的確只是在想著和若嫣一起，連今晚這個晚會，在之前他也不曉得是這樣隆重，當初也是王興再三提醒催促下他才來的，心中也感到有點慚愧。

這時一直不作聲，細心留意他們說話的楊教授，終於再開口道：「所以，我剛才便說不知道應該稱讚你還是責備你。說要稱讚你，是因為你沒有被這樣的華麗場面所吸引，仍然細心觀察，就如平時在堂上擁有敏銳觸覺和思想的你，見微知著，可以準確地推斷出這樣多事情。可是，說要責備你，是你現在才發現這些事情。要不是早前你總是心不在焉，沒有找我說話，那會到今天才發現這一切？我早早便可以直接告訴你了。」

看到楊教授嚴肅的表情，子信恐怕教授是怪責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若嫣上，沒有好好注意其他在他身邊發生的事情。

子信直覺感到，今晚的晚會，他的經歷將會毫不簡單。

他想得沒錯，只是他沒有想過，這一晚發生的事，足以改變了他的一生。